keep it NAKED

我這兩天突然想起來
高二時 陳美年對小南的評語
她那時說
小南這個人熱情過度
總是對人付出太多 結果總是導致自己受傷

她總是用100分的熱誠對待別人
但是如果別人沒有用同樣的100分回饋給她時
她就會覺得很傷心 很怨恨別人為什麼沒有付出的跟她一樣多

美年那時很慶幸地對我跟文說
幸好妳們倆沒有這樣
妳們比較成熟
要多多教她 要開導她

都已經是4年前的事了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
我居然覺得好笑

是嗎？老師
我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妳真的瞭解我嗎？

看著我高中度過三年的導師
自詡為我的乾媽的她
其實 未必瞭解我

也不能怪她
是我自己偽裝的太好

在她眼中
我一直是個早熟懂事的孩子
應對得體 做事認真

雖然長得沒有很漂亮
功課在所謂的資優班也不算太好
但是當班長當風紀 從來不用老師操心
凡事都為老師事先想好
社團玩的是校刊社主編
拿獎也拿的是北市優秀青年獎

長的不夠漂亮 也好
這樣起碼不會跟校園裡繪聲繪影的戀愛故事扯上關係
女孩子嘛
醜個三年 你還怕她上了好大學沒人追嗎

而且
在我們那個嚴謹的私立高中裡
談戀愛 根本就是個罪過

我們沒有聯誼
沒有舞會
沒有下課10分鐘的甜蜜約會

我們有的是自修
是考試
是自習到晚上9點的課程

在窮極無聊的生活中
冬天借妳一件還有餘溫的外套
夏天幫妳買杯福利社的冰飲料

任何細微的小動作
都可以被解讀為有好感的象徵
流傳在女孩課後閒餘的八卦中
流竄在老師一雙雙銳利眼光中

在那樣的學校
其實所謂的隱私跟個人自由
都被看的很淡很淡

尤其當你身處在所謂的資優班裡
教官老師的眼睛都是緊緊盯著我們
深怕一段青澀的戀愛 會抹黑紅榜單上的漂亮名字
拋開官方的籠統說法
戀愛其實就是一種錯誤 一條大過 一個退學的理由

而當校園中流傳著誰跟誰在一起
誰又對誰告白時
我一直是這類消息的絕緣體

老師本來還誤會我是不是跟文的感情太好
不愛男生愛女生
等到解釋清楚後
她幫我做了一番自以為的動聽解釋
她誇我聰明
因為我知道現在該做什麼是對前途有益的

有點可笑
是我偽裝的太好嗎？

我根本不是對風花雪月的戀愛沒興趣
而是早在升高一前~進入她的班級前
我已經談了段比借外套、送飲料誇張太多的戀愛
在那樣年少的16歲
他帶我進入的未知世界
既不單純 也不明瞭
是充滿著對愛情的、對承諾 甚至是對界限的疑惑與挑戰

不過我的這段戀愛就像是最濫的連續劇~有著最催淚的情節
男生出了國移了民
女生天天在小小的島上盼阿盼
他們沒說分手
卻也沒有說要再繼續下去

老師看到我平日的早熟乖巧
卻沒有看到我在那年12月
哭濕了家裡一盒盒的衛生紙跟整張床單
還哭濕了文穿著制服的整片肩膀
也沒有看到我連著好一陣子
紅腫著眼睛上課考試
啞著聲音管秩序

她沒有想到
當我望著窗外時
想的不是剛剛課堂上的英文文法
而是幾萬公里外 大雪紛飛中的一個人影
更不會想到
當我晚上睡不著
不是因為擔心明天的週考
而是我在夢裡又見到他

她不懂
很多人也都不懂
我身邊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
但真正知道我有多在乎這段往事、知道我在乎到什麼程度的人
少之又少

很多人提起有關的事物
都已是回憶的小小碎片
我大多也是故作瀟灑地說早已忘卻

這是我自己的偽裝害了我
我無法去怪身邊的人都不明白這對我影響有多大
因為
我從來也沒有試圖讓他們瞭解

其實我根本跟小南是一樣的人
只是我更害怕別人一眼看穿
所以才啟動偽裝的自我保護機制

我們真的很傻
我們對重視的人掏心掏肺
義無反顧地奉上100分的熱情
卻從不擔心
或許對方沒有那麼在意

自然每次受傷的 期待落空的
都是我們